“啊！猪板油！！”我失声叫出来。彼时演智师父刚把酥饼放进嘴巴。
图一：陕西肉夹馍，我吃素前很喜欢的小食。（并非文中的猪油酥饼喔。）
流感侵袭，我和善海师父等人陆续病倒。下午演智师父慰问病号，请我们在松涛轩会客厅喝茶休养生息，还带了一盒老居士送他的酥饼来做茶点。包装盒打开，酥饼碗口大。为了不浪费，师父们把酥饼掰开，一人一小块。我一手捏着酥饼，一手拿过包装盒仔细看。（――嘿嘿，去年九月开始吃素以来，我渐渐养成一个毛病：吃东西之前必然先看看食品成分。）
不看不要紧，一看完了！眼睛扫过去，“猪板油”三个字蹭一下蹦出来！我不禁叫出声。
“哦！”刚吃了一口酥饼的师父们看到我这模样，赶快低头看手里的酥饼。
我细看手中的酥饼。金黄的外层有很多芝麻，挺诱人，但馅儿里零星散着白花花一坨儿一坨儿肥腻腻的东西。不用说，肯定是猪油了。
“没关系，……吃吧，可以吃的！” 演智师父看了看那白花花的东西，略一愣，继续吃。
我捏着酥饼，犹豫不决。论吃素，人家师父们道行肯定比我高，可是人家都吃了，我还拧什么？――可是，我都吃了那么长时间素了，难道就这么“破功”啦？而且，还是为了这看起来白腻腻的猪板油？
图二：西湖春天的素食江南小菜，清爽可口。
“人家老太太诚心送来酥饼，我们如果打开了又不吃，浪费掉的话，老居士知道了会很伤心的。而且，老太太买的时候肯定没注意到这么多，不然绝对不会有意买荤的给我们。” 演智师父一边说，一边几口吞下手中的酥饼，接着连喝了两小杯茶。我估计是在冲油腻。“而且，最重要，我们吃素的目的是培养慈悲心，不能太执著。”
“……唔……”我哼哼唧唧。
演智师父不计较酥饼的荤素及可口与否，以成全老居士供养心为首要考量，方便他人，这一点让我极为赞叹；同时演智师父所说的“吃素的目的是培养慈悲心”，这一点我更加赞同。但尽管如此，面对手里的猪油酥饼，我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。――唉呀呀！这一吃可就“破功”了啊！唉呀呀，好像有点腻喔！大家看，明明有好的典范在面前，可是真正要去实践，我这俗人还是会七想八想的，念头多多。
白花花的部分被仔细掰下，其他的下肚。这是我手里那酥饼的最后结局。嘿嘿，饼要一口一口的吃，小墨变好人也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嘛。大家就原谅俺吧！
图三：杭州素食店寿康永的“栗子鸡块”，非常好吃！鸡块是用香菇做的，这类仿荤的素菜是为了照顾很多对荤食念念不忘的人而出现的。方便他人，发明者很聪明喔！
好茶喝罢，打道回府，在后门遇到好多天不见的同乡惟印师父。十分开心！惟印师父才从家里探亲回来。
“回去吃什么好吃的了？”见人出远门，我必定有此一问。
“就家里的那些啊。你几时候回去啊？”惟印师父憨厚地笑笑，问道。
“家里――唉！”想到家乡的好吃的，我忽然悲从中来。“惟印师父，我现在回去牛肉面不能吃了，有点舍不得呢。”
“可以吃啊，你不放牛肉不就行了。”
“不行的，牛肉面的汤是牛肉汤。酿皮也不能吃，有蒜的……”我一边吞口水，一边遗憾。
“小墨，其实不需要那么严格的。虽然你不信佛，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吃素，但吃素从我们佛教来讲，是培养慈悲心的一种修行方式。最早佛陀是不吃素的，乞食时人家给什么就吃什么。汉传佛教吃素也是从梁武王才开始的……最重要，我们要问问自己为什么要吃素。”
哈，今儿这是怎么了，一个下午连续两位师父来跟我讲吃素的问题。
图四：东北风味“脉舟”的凉拌拉皮，不放蒜就是纯素食。芝麻酱多，味道很棒！
不得不说一下。我去年九月开始吃素，那时候还没有拍灵隐的这事。而且我本人至今也不是什么皈依居士，对佛门还只是好奇观望的程度。但那时候之所以开始吃素，很诚实地说，还真是出于对生灵的同情，同时借此时刻提醒自己对人事万物要有爱心。就也正因为这样的初发心，所以半年多来，我吃素并没有什么困难。当然了，我并未打算一直吃素。我的想法是什么时候自己想开荤了，就去吃，决不勉强自己。
图五：“脉舟”的烤羊肉串儿，我吃素前的最爱。
骑着破破的小宝马飞驰在灵隐路上，脑袋里不停思考两位师父的话：我为什么要吃素？
这问题的答案不是很明确吗？前面说的那样啊。……可是……唔，好像不对头……脑袋多想了一下，忽然发现随着吃素时间的推移，有些事情在慢慢变化。最初，周围的朋友问我为什么吃素时，我都开玩笑回答说为了健康、为了减肥云云，不过我心理很清楚自己吃素的初发心；可是过了一段日子后，每当在餐桌上被问到为什么不吃荤菜时，我脑中的第一反应常常是“我都吃了那么长时间了，不能‘破功’啊！我得保持这个记录……”
啊？几时候变成这样了？我怎么都没意识到？“破功”？――我这练的是什么“功”啊？“保持记录”？――更晕！
图六：茅家埠江南阿二的木瓜风爪，好吃，以前老点。可是……现在怎么看着像小孩手指啊？咱还是吃素吧。
吃素的目的是培养慈悲心，具体执行上以方便他人为宜。今天两位师父言行都透着这道理。可到我这儿，咋滴现在就成了“练功”、“保持记录”了捏？到时候跟别人假装谦虚低调地说“我吃了N长时间的纯素了”，其实心里觉得倍儿有面子――这不整个一个骄慢、虚伪的代言人吗？
蓝天啊！白云啊！我几时候成这样了？一向以为自己吃素的动机很“纯洁”的，今天才发现，它老早DNA突变了！要不是今天经两位师父提醒，自我反省一番，我还不晓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吃素当成一种炫耀资本了。至于方便人家，更没得谈！我记得春节前，有朋友请吃饭，知道我素食，还点了一大半儿荤菜。整晚上，我推病一筷子没动，心里隐隐约约还有点责怪人家的意思。唉！现在想想，拂了人家好意不说，简直成心给人难堪，哪里还有给人方便的慈悲心啊？
图七：忘了是“青衣元素”的还是“寿康永”的莲子红枣。
一堆伟人都说过自省的重要性，今天我才算深刻体悟了！嘿嘿，猪油酥饼，吃，为什么要吃；不吃，又为什么不吃。经常要多想想喔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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